一名宋代官员,为何得享江南一带千年香火
他是第一个考取进士的金华人,为官清廉被后人铭记
方岩胡公:神化的北宋清官
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们,对待战争的态度不同,对待祭祀的态度却总是一致的——每个人都希望在死后能永享香火。只是,历史自有一杆公平的秤。人们能够记住的,永远只是那些能够造福一方的人物。乃至千年以后,他仍能够入庙为神,护佑一方土地。
比如,永康人胡则。
不久前,在义乌稠城街道陶界岭村,老人们心心念念的“送胡公”大会盛大举行。全村人都到齐了,这个24年举行一次、延续千年的仪式,像过年过节一样热闹。
这些早已成了民俗,一种习惯。其中包含的,是老百姓简单的有恩必报的逻辑,是对公正的期许,对幸福生活的感激。至于“胡公”或者“胡公大帝”究竟是谁,谁又在乎呢?
送胡公仪式
外出打拼的人都被叫了回来
村里热闹得像过年
27岁的朱坚是陶界岭村的年轻一辈,在杭州工作,母亲特地打电话把他叫回了村子。
那天早上6点多,朱坚就赶了回来。村里上一次“送胡公”,朱坚才3岁,几乎没有印象。
天刚亮不久,村里已热闹非凡,像过年一年。每个人见面,都微笑着面带喜气,像即将要参加一场重要的婚礼。
朱坚觉得自己挺幸运,抢到了“送胡公”队伍里举幡的活。虽说整个仪仗队伍里光幡就有几百面,但在这么巨大的队伍里,还是够威风了。
先是搭台唱戏,周边村落会敲锣鼓的人都被请来,鼓声震天响,刺得人耳痛。附近的村子也都组织了队伍,加入了仪式当中。每个阵营,都感觉像在选美似的,无论是老人、小孩还是年轻人,每个人都穿得花技招展。
在当地,送胡公又叫“三都胡公”。按照旧时的建制,每个都下辖若干村子,三个都共同贡奉一个胡公。陶界岭村所在的三都,目前有24个村参与迎送胡公仪式,每个村供奉一年,就有了24年轮到一次的情况。
这次,陶界岭村要将贡奉了一年的胡公送到几公里以外的西罗店村。队伍中,有人抬着放有胡公牌位和神像的轿子,有人举幡,更多的人举着彩旗,还有一把万民伞。甚至有人分到了兵器,以增加仪仗的威势。
一路上,不断有村民加入,还有人拿着灯笼和点燃的香拜祭。
“那阵势,就像电视里古代皇帝出巡一样。”朱坚说。
这样的活动,在义乌等地,已经进行了近千年。
胡公其人
他是金华史上第一个考中进士的人
也是一个死后被神化了的清官
胡公到底是什么人?1000年后的今天还有这么多人为了他举行声势浩大的仪式?
浙师大历史系中国史硕士生导师龚剑锋说起胡公如数家珍,“金华名人里面有几个是被后人所神话的,比如黄大仙这样的宗教人士,胡公不一样,他不是宗教人士,但是大家给他的地位很高,神话成了‘胡公大帝’。”
金华史上
第一个考取进士的人
胡公名叫胡则,永康人,婺州史上第一个取得进士功名的文人,一生做了40年的官,在温州、福州、杭州当过“市长”,也当过工部侍郎、兵部侍郎,相当于民政部、国防部的副部长。
他最为人称道的,是“力仁政,宽刑狱,减赋税,除弊端”。
“北宋仁宋明道元年(公元1032年),江淮大旱,饿死者众,胡则上疏求免江南各地身丁钱,诏许永免衢、婺两州身丁钱。两州之民感其德,多立祠祀之。”这是《宋史》中对胡则事迹的记载。
《宋史》对胡则的着墨不少,每件事都在说胡则的与人为善和果断。比如,他在广西当“转运使”也就是交通厅厅长的时候,有一艘外国商船遭遇台风飘泊到了海南,因为缺粮无法离开。胡就则下令借给他们三百万钱。手下官吏禀告说,外国人生性狡诈,又说海上风波不可预料,借同的钱恐怕收不回来。胡则回答道:“他们因为急难投奔我们,怎可拒绝而不给他们钱呢?”后来,那些外国人如期偿还了借贷。在广西任职期间,胡则又审查了宜州犯了死罪的19人,替他们明辨后,有9人被免去了死罪。
胡则被神化的过程:
为民力谏免钱粮
胡则向朝廷力谏,要求免去江南、尤其是衢、婺两地人民钱粮后,百姓感恩,于方岩山顶(胡则少时念书之地)立庙以纪念他。
民间传说,北宋末年,在今天相当于淳安的地方,发生了《水浒传》中提到的方腊农民起义。一开始,起义军声势浩大,所向披靡,一路打到了永康方岩,却死活打不下来。当地官员就向朝廷奏报,说是胡公显神。朝廷听说了自然很高兴,封胡则为祐顺候。
公元1162年,宋高宗赵构应百姓之请求,用“赫灵”两字作为胡公的庙额。从此,胡公被百姓敬若神灵,成了“有求必应”的菩萨,并于每年农历八月十三日胡则生日那天,举办各种民俗风情活动,以祭拜胡公。
宋代以后,义乌人每于农历八月后半月,成群结队,上永康方岩供奉胡公神像的“赫灵庙”朝拜。而义乌东北各乡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各都,都建了都一级的胡公庙和都胡公会,购置田产,置备仪仗,于重阳节前迎奉都胡公神像。
到了元朝,受过胡则好处的婺州、衢州以及浙江其他地方的百姓都开始建胡公庙。而胡则,也成了大家口中的“胡公大帝”。
“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”这八个字,应是对胡则一生最贴切的评价。
现在,仍保留祭祀胡则习俗的,主要在金华、衢州一带,特别是永康方岩,有胡公祠。因此,也有“方岩胡公”一说。
胡则墓本在杭州
解放后迁回永康
胡则死后,被葬在了杭州西湖乡龙井村的狮峰山麓,胡公墓下方百余米许的宋老龙井寺乃重修,塑胡公金身,世称“胡公菩萨”,老龙井寺逐称“胡公庙”。
胡公庙东向,三进三殿,进山门头殿按例座弥勒佛,中殿胡公菩萨,三殿供佛世称“红脸菩萨”(乃胡则舅舅,为农夫,故面塑红脸)。
解放后,永康胡则的后人将其墓迁回了胡则的老家永康胡库,现在的胡公陵园在永康市古山镇东部,距永康市区17公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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