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寻访义乌兵抗倭东南沿海行》之一
金戈铁马忆桃渚
桃江是台州境内一条美丽而多情的河流,蜿蜒曲折,将这片临海的田畦切割包裹成大小不一、形状迥异的13个渚,故名桃江十三渚。所谓“渚”者,水中的小块陆地也。而桃渚便是“桃江十三渚”的其中之一。由于明嘉靖年间一场血与火的较量,而使桃渚闻名天下,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桃渚古城,始建于明代洪武年间,城高5米,城周围长1366米,有烽燧10余座(现存7座)。城垣在东北面依山起势,蜿蜒于后所山上,其山上镌有“眺远”、“镇海”等摩崖石刻,乃明胡大海、鲍大谋之手笔,笔势苍劲。桃渚当时为千户所所城,是明代东南沿海一带为抗击倭寇而设的41个卫所之一,又是浙江台州抗倭的第一前沿要冲。明嘉靖三十八年(1559),倭寇大举进攻桃渚,围城七昼夜。桃渚千户翟铨羽书告急。戚继光闻讯后,大兵压境,火速救援,里应外合,大败入侵之敌,有关文献资料记载:“城赖以全,活者数万。”
战斗结束后,戚继光细心地巡查城防,发现“东西一角为薮泽,蔽塞不通,因建敌台二所”。敌台是冷兵器时代城防的重要军事设施,“台上有楼,高下深广,相地宜以曲全,悬瞭城外,纤悉莫隐。”敌台告竣,其城防设施更为坚固完备,当地乡贤请在朝廷任刑部郎中的临海老乡何宏撰写了《桃城新建敌台碑记》,勒石于城上,现今尚可见到时光侵蚀剥落的古碑题刻,这是一段历史的见证。
漫步桃渚古城,在南门入口处,除城门外,还加修月城(瓮城)。所谓“月城”者,乃在城门外加筑半月形城墙,在城楼中间留“天井”。作战时当敌人冲入月城,即关闭两门,敌人在两道城门之间的狭窄“天井”里,仿佛进入一个四周封闭的瓮中。此时城上火炮、箭矢、擂木、滚石齐发,让进入瓮城之敌无处逃生,此之谓“瓮中捉鳖”、“关门打狗”也。大家会心一笑,当年的倭寇也许在此一筹莫展,吃过苦头。
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在街上行走,街道不宽,大约三、四米光景,两旁是低矮的房舍,黑黢黢的,显得有些残损破旧。虽历经战争与岁月的淘洗,古屋仍然透出古色古香、美仑美奂的意境况味。街道长约六七百米,那天碰巧赶上桃渚早市赶集,窄窄的街巷便熙熙攘攘,人来人往,分外热闹,透出一片繁荣平和的景象。
据当地人介绍,桃渚古城以郎、柳、吴三大姓居多,尤其是郎姓,当年曾随戚继光行军打仗,防守桃渚城,后来郎氏家族中多有入仕为官者,成为当地的名门望族。郎氏子孙多方筹资,先后在桃渚城内扩建郎德丰、郎德里两所在当地堪称华宅的四合院民居,其中郎德丰曾为影视拍摄基地。有位郎姓老者,对先祖及宅院的掌故十分熟稔,且津津乐道,并出示了一方他祖辈珍藏的“内江县正堂”令牌,也堪称是弥足珍贵的文物了。
古城墙并不高峻,藤蔓垂挂,一片葱绿。城墙上,杂草疯长,形成一道绿色长廊,让人联想起“远芳侵古道,萋萋别离情”的美学意境。城墙内侧又多植桃树、梅树、李树等,“桃李无言,下自成蹊”,这又该是另一番意境情趣。
来到戚继光纪念馆,其门楣上“砥砺山河”的匾牌笔力苍劲,透出沧桑与凝重,两侧对联为:“访古何须游赤壁,御侮谁不忆桃渚。”此联为当地人张崇文将军所题写,贴切地道出了游人的内心感受。纪念馆有戚继光塑像、鸳鸯阵模型、古城砖、古碑、抗倭路线图、图片等史料陈列。细细观瞻,仿佛置身于那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的战争岁月。回首往事,让人肃然起敬,尤其是戚继光的《马上行》:“南北驰驱报主情,江花边月笑平生。一年三百六十日,多是横戈马上行。”这正是戚公南征北战,戎马一生的写照,不但赢得了人们的尊崇,也为后人留下一笔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沿着崎岖的山道,登上桃渚后所山上的烽火台,道旁古木参天,相传为当年戚家军将士所植。老树新枝,蓊郁苍翠,依然生机勃发。它见证过当年倭寇的凶恶残暴,戚继光的雄姿英发,义乌兵的能征惯战,岁月的风雨沧桑……
黯淡了光剑影,远去了鼓角争鸣,担当生前事,何计身后评?四百多年过去了,它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,但它永远辉映历史的星空,闪烁着耀眼的璀灿光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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