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乡村古道行之五】  

 千年摩崖石刻解读之一

     在“义乌乡村网”上看到“松瀑山再次惊现千年石刻 千年之谜等你来解”一文，介绍赤岸镇的朱天平先生在松瀑山摄影时新发现了一处摩崖石刻，并附上了图片,引起我特别的关注。

    我市发现的摩崖石刻较少，上世纪八十年代，在现赤岸镇境内乔溪的松瀑山，曾发现了三处南宋时期的摩崖石刻，我曾参与了考证和文字的辩识工作。摩崖石刻是石刻中的一个类别，所谓摩崖石刻，就是利用天然的石壁以刻文记事的石刻，因此，摩崖石刻是专指文字石刻。据冯云鹏《金石索》曰：“就其山而凿之，曰摩崖。”摩崖石刻，这种与岩石并存的历史，不仅承载了文学和书法、雕刻艺术，还留给后人更多可以观赏触摸的人文脉络。新发现的摩崖石刻，静静地藏在松瀑山的悬崖绝壁之中，留下了多的历史谜团待后人解读。

    为了能确认摩崖石刻上的文字，四月八日我与摄友王培建,在乔溪村的朱卫民老人陪同下，爬山涉水实地进行了勘查。由于下了大雨，瀑布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乔峡，原先裸露在瀑布边的岩石，被激流溅起的水花冲刷，变的十分的湿滑，一路跌爬来到离喷涌而下的三折瀑布下方十余处，在以前见到过的“松瀑泉石”、 “是人间尘外境……”两处摩崖石刻附近,看到了新发现的三块摩崖石刻残件散落在地。其一可见竖排三列十一个阴刻正楷字，“飥眠者 律中黃鐘  歲在強圉”。 笔迹工整刚劲，虽历经数百年日晒雨淋，瀑布冲刷，至今仍清晰可辨。竖排第一列是“饦 (tuō)眠者” “饦”字还有些存疑，竖排后两行的“律中黃鐘  歲在強圉”是一纪年款；其二仅见“始、崖”二字；其三有“赤、还、地、盖、绝、鱼、开”等七字可辩识，但由于石刻是横向破损，无法联成句。

    本文主要对新发现的第一块摩崖石刻”饦眠者  律中黄钟 岁在强圉” 考释如下:

   1、 “飥眠者，简体为“饦眠者”。《金匮要略》曰：“饦者，饮食也，饮食之邪，从口而入，食伤隔夜不化，故名曰：宿食也。”佛学大辞典中“眠”的 解释:唯识论七曰：“眠谓睡眠，令不自在昧略为性，障观为业。”大乘义章二曰：“身心昏昧，略缘境界名眠。”按字面则“饦眠者”可以理解为饮食睡眠的人，现在义乌土话还有“食食眠眠”说法，这应该是摩崖石刻撰写者的别号。中国古代，人们除了名、字外，有些古人还有号。“号”是一种固定的别名，又称别号。特别是中上层人物、文人往往以住地和志趣等为自己取号。仅凭“饦眠者”还无法准确断定石刻具体的创作人。

     2、“律中黃鐘”，简体为“律中黄钟”。据本人查阅相关资料可见，十二律中最基本的是黄钟，而中国历法最基本的则是含有冬至的月份。《月令》中所列出的，正是以黄钟对应冬至所在的仲冬月份—子月（十一月）。由于音律与一年中的月分恰好都定有十二个，于是在中国上古时代，人们便把十二律和十二月联系起来。依照《礼记•月令》上的记载，它们之间的对应为律中黄钟。因此经常可见“仲冬之月，律中黃鐘”之句。

     3、“歲在強圉（yǔ）”简体为“岁在强圉”。 西汉历家给十天干配十个名称，叫“岁阳”，強圉是天干第四位“丁”的别称。《淮南子•天文训》：“大荒落之岁，岁有小兵，蚕小登，麦昌，菽疾，民食二升，巳在丁，曰强圉。

    经分析后我认为“律中黄钟 岁在强圉”，是一首诗文结尾的题款中的时令别称纪年款。这种岁阳、太岁相结合纪年的现象，在古籍、书画作品中经常出现。

    为了考究纪年款的确切年代，我想起在残存的摩崖石刻不远处有一块当地村民俗称“金布机”岩石，上刻有“松瀑山”名号等100余字，落款为：“时嘉定丁丑十有一月戊戌里人朱公望应之撰并书”。“ 嘉定丁丑十有一月戊戌 ”换算公元阳历为“公元1217年12月24日”。假设残存的摩崖石刻也为南宋所遗，“律中黄钟 岁在强圉” 纪年款与此落款是否有关联呢？查南宋嘉定一共十七年，只有嘉定十年为丁丑，“丁”即“强圉”，丁丑 也称（强圉 赤奋若）。另“十有一月”与“律中黄钟” 正是对应冬至所在的仲冬月份—子月（农历十一月）一致。据《朱氏四子十八孙的变迁》一文了解到，朱应之是第十三派世康子孙，其父朱周庭生朱应之、朱应象两兄弟，朱应之是“金布机”石刻撰并书者，他在“金布机”刻书时间是公元1217年，当时还住在松瀑山以外。而其弟朱应象于南宋景定三年（公元1262年）才中进士，并隐居乔溪，成为了松瀑山下乔溪村的开山始祖，相距朱应之刻书时间四十五年。

    我认为是纪年款“律中黄钟 岁在强圉”即嘉定十年十一月（公元1217年12月）刻作的，距今793年,两处摩崖石刻是同年同月的作品。但由此可见新发现的的摩崖石刻，与另外三处摩崖石刻，都应该是朱应之、朱应象两兄弟同时期与其他文人墨客游赏松瀑山时留下的。对新发现的三块摩崖石刻字体分析，不像是原来合在一起的文章或诗，如果不是同一摩崖石刻，那其它石刻残件又在何处？

    古往今来松瀑山一带是风光秀美的旅游胜地，昔日的文人雅士游赏之余，总爱写一些诗词、名句或文章。如朱应象所写的“乔山围抱兮露一席天，乔水潺缓兮飞百尺泉，日薄映岩兮景为图画，风摇杂树兮声作管弦。”在《乔溪朱氏宗谱》之中，后世还有四首描写乔溪佳景的诗。如“泉流似布挂凝空，一疋长托两峡中，飞下白光如练色，声偏入耳韵淙淙。”，“明月清风伴我来，乔溪家住甚幽哉。今宵忽过溪桥畔，泉石山林合予怀。”等，这些诗赋给松瀑山更增添了人文景观的内涵之美。因此，松瀑山一带必定还有许多未知的文化遗存等待我们去揭晓。对已发现的散落在松瀑山一带的摩崖石刻，要加强保护和妥善管理，因为摩崖石刻是不可再生的，一旦损毁，则无法弥补。让我们共同努力吧，让松瀑山永久留住这些无价瑰宝！

作者：王建明